净土宗教程

  随着东汉末年净宗经典的翻译与传布,难信易行的念佛法门在理论与信仰修行层面,经过四众弟子的观察、试探到最终接纳信受的曲折过程。在念佛法门流布早期,中国信众潜修密超者不乏其人。文献记载最早发愿求生西方净土并得以验证的有西晋的阙公则。阙公则居士性情恬放简肃,专勤念佛法门,晋武之世往生于洛阳。道俗同志为设追念会于白马寺中,其夕转经,中夜时闻空中有唱赞声,仰见一人,形器壮伟,仪服整丽,乃言曰:“我是阙公则,今生西方安乐世界,与诸菩萨共来听经。”

  阙公则是现存文献中最早的信仰弥陀求生净土者。其后修持念佛法门得以成就往生者,不胜枚举,如卫士度居士于东晋永昌年间临终有往生西方的灵异。《西方确指》中,觉明妙行菩萨追溯自己在晋明帝时受贫子身,发愤苦切念佛,七日七夜心开见佛,临终坐脱生西。可见净土信仰与修持,在早期便已经具有广泛的民众性。

  注重信仰与践履的净土法门,亦受到当时高僧法师的青睐。西晋末年有竺僧显禅师,常以诵经业禅为务。后遇疾绵笃,乃瞩想西方净土,苦切求往生,见阿弥陀佛光明显赫,疾苦愈好,至次日清晨,端坐往生。西晋竺法旷法师每以《法华》为会归三乘之旨,《无量寿》为净土之因,常吟咏二部经典,有徒众来时即讲说,独处时则自诵。并募缘起立大殿,供奉阿弥陀佛像。竺法旷是文献记载最早讲解《无量寿经》的法师。东晋初有支道林法师,夙诵《道行般若经》及《慧印三昧经》等,亦尝命匠人造阿弥陀佛像,自撰赞文表明誓生安养佛国,见佛神悟证果之誓愿。

  晋末以后,随着净土信仰的弘传,阿弥陀佛像亦相继造立。造立阿弥陀佛像有甚深功德。《般舟三昧经》云:若欲疾得三昧,应作佛形像。广造佛像能度无量众生,何以故?《观经》云:“以观佛身故,亦见佛心。佛心者,大慈悲是,以无缘慈,摄诸众生。”人们礼拜瞻仰阿弥陀佛相好光明,便可感悟接纳阿弥陀佛的愿心。阿弥陀佛的愿心,即是普救九法界众生出离二种生死的大慈悲心。阿弥陀佛以同体大悲,无缘大慈,摄受我等众生往生极乐世界。以相好光明作佛事,功德难量。有鉴于此,随着净土信仰的弘传,阿弥陀佛像的造立,便蔚成风气并影响到后来的历代净土信仰。自古迄今,雕刻绣画阿弥陀佛像之灵瑞,史册多有记载。诸如或刻阿弥陀佛像出舍利;或画阿弥陀佛像焕发神光;或造释迦弥陀二像,导引其雕刻者至极乐世界听闻阿弥陀佛开示;或至诚所造的阿弥陀佛像,入地狱教化众生等等,足证造阿弥陀佛像之功德不可思议。时至21世纪初叶,江西庐山东林祖庭,建造48米阿弥陀佛接引铜像,恒久住立于南阎浮提,慈眼视众生,悲手救群萌,亦实乃千载难逢之盛事。

  净宗念佛往生法门,在为中国人接纳信受过程中,亦遇到严峻的考验。距此娑婆世界十万亿佛刹之遥远的西方,有一世界名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且此佛净土与吾辈娑婆众生关系甚切,这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之事。凡夫众生信慧有限,听闻之余总不免存有眼见为实的求证心理。这种需要验证的心理是东晋时代净宗所面临的一大挑战。东晋慧远大师以其睿智卓识,启建白莲社,以缁白二众精英团体共修念佛三昧的实践,来应对这一挑战。莲社123人于般若云台精舍阿弥陀佛像前,奉以香华,建斋立誓,共期西方。刘遗民居士秉承慧远大师意旨,撰写《西方发愿文》,从三世善恶因果、人世无常、轮回路险的理念契入,深刻领悟到业力凡夫懈怠放逸的习气深厚,厌离娑婆、欣求极乐之道心,若有若无。是故启建莲社,同志诸贤相互勉励督促,夕惕朝勤,是乃关涉到净业修行的成败。其目的在于当生往生净土,圆成佛果。诚如发愿文之所咏赞:“藉芙蓉于中流,荫琼柯以咏言。飘云衣于八极,泛香风以穷年。体忘安而弥穆,心超乐以自怡。临三途而缅谢,傲天宫而长辞。绍众灵以继轨,指大觉以为期。”意谓:

  于生死中流藉托莲华以度越,

  琼树绿荫下畅咏高洁的心声。

  飘云衣逍遥于八方极迥之地,

  熏沐莲香清风以尽天年。

  勤苦办道而身体弥显庄敬盛美,

  不染五欲之乐以禅悦自怡。

  念佛三昧横截畜生、饿鬼、地狱的苦报,

  往生净土长辞天堂宫阙的幻乐。

  绍集众贤的志趣以承继圣人的芳轨,

  以成就佛果作为莲社共修的目标。

  字里行间洋溢着深沉的宗教情怀,千载之下诵之,亦回肠荡气,催人善根。据史料记载,莲社123人均有往生瑞相。诚为后世结社念佛之滥觞,流风余韵,影响至深且远。东林寺遂尔成为我国第一净土道场。以此德业故,慧远大师遂被推尊为中国净宗初祖。

  庐山莲风普振,天下道心清坚之士,神往而竞效之。齐、梁之时愿生净土的高僧大德甚众,诸如:僧诠、昙弘、慧通、慧进、僧行、法阴、法琳、僧柔、宝亮等。梁朝道珍法师,平素专讲《涅槃经》,后慕远公净业,驻锡庐山,禅坐中,忽见海上数百人乘宝舫前行,道珍恭问去何处?答曰:“往极乐国。”道珍求附载同往。回报云:“法师虽善讲《涅槃经》,亦大不可思议,然未诵《弥陀经》,岂得同往?”道珍法师遂中止讲《涅槃经》,专一念佛诵《阿弥陀经》,及二万遍。命终前四七日,见西方银台来至。空中皎如白日,有声音传来:“法师当乘此台往生。”尔时大众咸闻天乐异香,数日香犹未散。其夜峰顶寺僧,遥见谷口数十火炬,明燎彻夜,次日乃知道珍法师灵逝。

  至北魏宣武帝时,北印度沙门菩提流支,译出《无量寿经优婆提舍愿生偈》,解说五念门往生之法。昙鸾大师领纳信受菩提留支三藏法师所传承的念佛法门,身体力行。在理论与践履上均有重大建树。据载:昙鸾大师十五岁出家,广通内外诸典,欲造《大集经》之注解,但至过半而罹疾,感人命危脆无常,欲先学仙术,得长生以后,方崇佛教。从陶弘景得仙经十卷,欲往名山依法修炼。行至洛阳,恰遇菩提流支,昙鸾往而启问:“佛法中颇有长生不死法胜此土仙经者乎?”菩提留支答:“此方何处有长生不死法?纵然能得长年少时不死,但终难免轮回三有。”即以《观无量寿佛经》授之说:“此大仙方,依之修行,当得解脱生死。”昙鸾顶受后,遂即焚毁仙经,专修西方净业。每有世俗君子诃难:“十方佛国,皆为净土,法师何乃独意往西,岂非偏见生也?”昙鸾大师回答:“吾既凡夫,智慧浅短,未入法位,念力须均,如置草引牛,恒须系心槽枥,岂得纵放,全无所归。”虽然责难者不断,而昙鸾大师独决依阿弥陀如来本愿力,渴仰往生西方净土,精勤念佛。临终时,见到龙树菩萨告知净土缘熟。遂集众开示:“劳生役役,其止无日。地狱诸苦,不可不惧;九品净业,不可不修。”在众弟子的高声唱佛声中,西向稽颡而终。众人俱见幡华幢盖,自西而来,天乐盈空,良久乃已。昙鸾大师不仅身体力行,而且著书立说,其《往生论注》阐述净宗他力本愿的理念,对后人影响甚大。

  承续昙鸾大师净宗遗响者,是隋末唐初的道绰大师。道绰大师早年遍习经论,尤精研《大涅槃经》,讲及二十四遍。后来修涉《般若》,常住汶水石壁玄中寺。见寺中石碑记载昙鸾久修净土之懿业,至临终时,有种种奇异瑞相。道绰大师读后深受感动,遂舍涅槃宗而归向净土法门。每日持念佛号七万,坐必面西,六时礼拜,讲《观无量寿佛经》近二百遍,以净土法门化导有缘道俗,劝人弃除杂缘思虑,一心念佛。人各掐珠,口称佛号。聚众念佛,散席后佛号余音犹播扬泉林山谷。临终时,众人见化佛住立虚空,天花下散。受其感化者不计其数,撰《安乐集》,祖述净宗理论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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