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辛格论中国

  他撰文的要点是,要求维多利亚女王负责铲除在英属印度领土(如孟加拉,马德拉斯,孟买,巴特那,贝拿勒斯和马尔瓦)上的鸦片:

  贵国王诚能与此等处,拔尽根株,尽锄其地,改种五谷,有敢再图种造鸦片者,重治其罪,此真兴利除害之大仁政,天所佑而神所福,延年寿,长子孙,必在此举也。

  这一请求是合理的,即使以传统中国妄自尊大的浮夸语气修辞,同时语言略带威胁。

  谅贵国王向化倾心,定能谕令众夷,兢兢奉法,但必晓以利害,乃知天朝法度断不可以不懔遵也。

  我天朝君临万国,尽有不测神威。

  接到此文之后,即将杜绝鸦片缘由速行移覆,切勿诿延。

  林似乎高估了中国的杠杆力量,他的最后通牒威胁要切断中国产品的出口,他认为那些是西洋蛮夷生存的必需品:

  中国所行于外国者,无一非利人之物:利于食,利于用,并利于转卖,皆利也。中国曾有一物为害外国否?况如茶叶大黄,外国所不可一日无也,中国若靳其利而不恤其害,则夷人何以为生?又外国之呢羽、哔叽,非得中国丝斤不能成织,若中国也靳其利,夷人何利可图?其余食物自糖料、姜桂而外,用物自绸缎、瓷器而外,外国所必需者,曷可胜数。而外来之物,皆不过以供好玩,可有可无,既非中国之需,何难闭关绝市!乃天朝于茶丝诸货,悉任其贩运流通,绝不靳惜,无他,利于天下公之也。

  林的信似乎从来就没有转到维多利亚(另一说,英国外交大臣劝维多利亚女王不要回信;总之,林则徐没有收到复函,译者)。在此期间,英国舆论认为林在广州包围英国社区是一个不可接受的侮辱。

  “中国贸易”的游说者请愿国会宣战。帕默斯顿发给北京一封信,要求“中国当局对居住在中国的英籍人施加的伤害和对英国王室的侮辱给予满足和补救”,并要求中国永久割让“一个或多个充分大的位置合适的海岸岛屿”,作为英国的贸易站。

  帕默斯顿在他的信中承认,根据中国法律,鸦片是“违禁品”,但他拐弯抹角地在法律上辩护鸦片贸易,认为中国的禁令,在西方的法律原则下,由于腐败官员的纵容而失效。这种诡辩是不可能说服任何人的,帕默斯顿急不可待地将他的固定决心放在额头:鉴于此事“紧要”,并且中英两国分歧巨大,英国政府命令一个舰队立即“封锁中国的主要港口”,缴获“所有可能遇到的中国船只”,并占领“一部分方便的中国领土”,直到伦敦满意为止。

  鸦片战争拉开了帷幕。中国最初的反应认为英国进攻的前景是一个毫无根据的威胁。一位官员上奏皇帝说,中国和英国之间遥远的距离会令英夷不给力:“英夷乃卑微之族,固赖坚船利炮,然所涉甚远,必使供给不可及也,彼兵乍到,倘一战而败,后续不济,必溃不成军矣。”即使当英国封锁珠江并占领港口城市宁波对面的几个岛屿而扬威耀武时,林气愤地给维多利亚女王写道:“尔等远海蛮夷如此大胆,竟敢藐侮我天国神威。天道其一,容尔等洗心革面,改邪归正。倘谦服天朝,至恭至顺,我朝柔远绥怀,或赦尔等往过。”

  几百年来天朝宝殿的优势已经扭曲了现实感觉。绷紧优越的假面将加剧遭致不可避免的屈辱。英国炮舰迅速攻克中国沿海的防御工事并封锁了中国主要港口。接待马戛尔尼的官吏所不屑一顾的大炮炮制了残酷的效果。

  一位中国官员,直隶(包括北京和周边省份的行政区)总督琦善,当他被派往与北驶天津的英国舰队初步交涉时,才明白中国的脆弱性。他认识到,中国不能对抗英国海载火力:“虽无风助潮推,彼[蒸汽船]破浪航行,神速无以复加……彼炮塔架于旋盘之上,使其炮口转动可指任何方向。”相比之下,琦善评估,中国的炮是从明代遗留下来的,并且“置文官而管军务……不谙器械之用。”

  琦善得出结论,这个城市(天津)在英国海军力量面前毫无防御能力,他选择了抚慰和疏导英国,保证他们在广州的纠葛一直是一个误解,并没有体现出皇帝“温良公正的意图。”中国官员会“公正地调查和处理问题,”但首先,“英国舰队扬帆南下,势在必行”,并在那里等待中国的督察。有些令人称奇的是,这一招居然好使。英国军舰回航南部港口,留下暴露在炮口下的中国北方城市完好无损。

  基于这一成功,琦善又被发往广州接替林则徐和管理蛮夷。皇帝(道光帝)似乎没有完全明白英国的技术优势程度,他指示琦善与英方代表开展旷日持久的讨论,从而中国可以聚集力量:“使敌夷疲于冗长谈判,”他用朱红御笔批道,“然我可突袭彼,制彼于一役。”林则徐因激起蛮夷躁动而被耻辱地解雇。他踏上遥远的西部流放之途,反思西方武器装备的优越性和起草建议中国发展自己武器的秘密奏折。

  然而,一旦在他到达中国南方的岗位上,琦善面临一个更具挑战性的情况。英国要求领土割让和战争赔偿。他们回到南方是为了得到满足,他们将不再被拖延战术推迟行事。在英军对若干海岸工事开火后(虎门之战),琦善和他的英国对手,上尉查理.义律,谈判了一个草案协议,即《穿鼻草约》,其中授予英国对香港的特殊的权利,承诺600万银元的赔款,并允许中国和英国的官员之间未来在同等条件下交往(也就是说,英国将不用像通常蛮夷觐见者那样遵守保留的礼仪)。

  这笔交易被中国和英国政府都拒绝了,每方都认为它是一个屈辱的条款。由于擅自超越指示,对蛮夷屈认太多,道光帝将琦善撤职查办,锁拿进京,然后判处死刑(后改判为流放)。英国的谈判者,查理.义律,面临着一个较为温和的命运,因收获得太少,他被帕默斯顿骂个狗血喷头:“纵观你的整个程序过程,”帕默斯顿抱怨道,“你似乎认为我的指示是废纸。”香港是“一个荒芜的小岛,几乎没有一所房子”;义律过于和解性,没有坚持更有价值的领土,或强迫更严厉的条款。

  帕默斯顿又任命了一个新特使,亨利.璞鼎查爵士,指示他采取更强硬的路线,因为“女王陛下的政府不可以允许,在英国和中国之间的交易中,中国的不合理做法取代所有其余人类的合理做法。”抵达中国后,璞鼎查用英国的军事优势,进一步封锁中国的港口并切割沿京杭大运河和长江中下游的交通。看到英国准备攻击古都南京,中国诉求和平。

  耆英的外交方针:安抚蛮夷

基辛格论中国 
  关于民族史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