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大师的影尘回忆录全文

(三)入京前后

我们在烟台,住了一天,接着船开到天津,又从天津坐火车到北京。在北京并没住庙,因为居士们早已给找好了下处,住在大象烟卷公司。屋子很宽大,每天吃饭的时候,从馆子里包素饭。仁山法师为了戒莲的事,还故意到谛老那里去说:

“老法师!戒莲师已竟跟来咧,你老看叫他自己买着吃?还是跟我们在一块吃好?”

“嗯——叫他在这里一块吃吧!”

“那么他现在还没地方住怎么办?”

“嗯——叫他跟你们两人住在一屋还不成吗?”

经过仁山法师这么一说,戒莲才放下心去,他的事这回算妥了。

北京、是中国的古都;也是一个文化重镇,一进车站,就远远望见许多黄琉璃瓦;和绿琉璃瓦;宫殿式的建筑。讲经的时候,是在江西会馆里,当初是张勋修的,里面很宽敞,在戏楼上讲经,听的人也很多。谛老白天编讲义,晚间讲经,因为便于一般公务员听讲。当时有蒋竹庄,(维乔)江味农,(杜)黄少希,(显琛)听谛老讲说时,随作笔记,晚上把稿子整理好,第二天再呈给谛老去校正。谛老每次把稿子看完的时候,都是说:

“啊?我昨天还说过这许多话吗?自己还不知道哩!

”最初说这话时,他们都以为谛老是为勉励后学,自己客气。后来每次送稿子的时候,谛老总是这样说,于是他们几个人就问谛老:

“你老讲经的时候,固然称性而谈,那里有自己说的话,真的就不知道吗?”

“可不是!我自己讲过之后,也不知对里面的道理,究竟怎样发挥的。”

这一说,使他们大家更加疑惑起来,于是谛老就把过去讲法华经入定的事告诉他们,这才把他们的疑惑解释开。

因为谛老夙世善根深厚,本是大权示现,乘愿再来的人。他在未出家以前,也曾习过医生,二十岁出家,二十六岁就在平湖,福臻寺替敏曦老法师代座复讲。说起话来,口若悬河。二十八岁,在杭州六通寺开大座讲法华经,有一天,讲到舍利弗授记品,自己寂然入定,默无一言。等出定之后,在舌上生出一朵莲花来。自此之后,深得语言三昧,一生说法,辩才无碍。这种修持工夫,与专门学习记诵者,绝不相同。所以谛老一生讲经,并不是专靠在语言文字里去学,多仗自己夙慧,和自己禅定的功夫。说到这里,我希望后来的人,也跟着古德学,不要专在名言文名句上去用功,因为那是浮面的,而不是究竟的。

谛老讲完圆觉经后,把蒋竹庄和江味农的笔记,集在一块,题名圆觉经亲闻记,并为之题辞。凡是在那里听经的,都有名字,当时编成戊午讲经会同缘录,附在讲义后面,因为我也在内,所以经的后面,还有我的一个名字。亲闻记和谛老的讲义,都由蒋竹庄居士托商务印书馆印行。后十二年,(一九二九年)海监徐肇华兄弟,为其祖母生西祝福,发愿刻经,请问谛老应刻那种经,谛老让他刻圆觉经讲义亲闻记汇编,由蒋竹庄居士任编汇之责,书成名曰“圆觉经讲义附亲闻记。”雕刻木板,存杨州宛虹桥,众香庵。不过那时候在北京办一个讲经法会很困难,各庙都不欢迎。据佛教会登记调查,全北京城,大小有一千一百多处庙,在这么多庙子里,没有一处请法师讲经的,而且听经的时候,他们连听都不听。因为清朝以来,北京的旧风气,都是以经忏交际为主,如果能对经忏佛事拿得起来,再能交上某督抚,某提督,或王爷,就成功了。所以他们的生活都很舒服,而却没有人发心出来宏法。这也难怪,因为在过去,旧风气不开通,很少有人提倡,一般人也不知道这讲经的好处。近几年来,幸而有居士们发心,提倡办讲经法会,使一般人也闻闻佛法,种点善根。

那时候,慈舟法师,还在各处挂搭当参学,每天也跟谛老去听经。他最初住在南城外龙泉寺,距江西会馆很远。晚上听过经回寺,寺里已竟关门,和他同住的人们,都不满意他去听经,所以到时候门都叫不开。后来他便迁到城内,关帝庙去住。

讲经期间,谛老病了一次,由仁山法师代座。因为我过去对医道研究过,就给谛老看病开方子,吃几剂药过几天就好了。那时正赶北京的乩坛很盛,有一位姓白的白城隍,在西城琉璃胡同,钱宅降坛,自言每天到法会去听经,其中有听不懂的地方,拟请谛老亲自到坛上问一问,谈一谈。起初谛老去不去还在犹豫,若以我的意见,那都是外道门,可以不去。但仁山法师以好奇的心理,无论如何要怂恿谛老去。我在谛老跟前,得算资格浅的人,戒莲更不用提,最后也没拦挡住,谛老就去了。

到那里,在乩坛里用乩笔与谛老谈话,非常客气,一见面把谛老赞扬了一顿,并自称每天晚上率领很多鬼魂去听经,维护道场。其中已有很多鬼魂,闻经听法,受到度化。后来又陈述他部下那些业障重的饿鬼之苦,问救济之法,谛老说:

“每年七月十五,观宗寺办盂兰盆法会,晚上放焰口,用观想力量,救拔一切饿鬼,不知能远及北方否?”

白城隍听到这话很欢喜!很感谢!说是谛老的观想力量,很相应,一定能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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