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连繫人群关系的重要方式﹐尤其是不同部落之间的婚姻关系。在八世纪时﹐唐朝、吐蕃与南诏三方也互相将公主送到另一方去。南诏的公主嫁到吐蕃﹐唐朝也一度想要将公主送到南诏王室中。17在云南地方上﹐至少在南诏统一六诏势力之前﹐部落与部落之间的关系是也建立在推选共主的部落结盟。附庸与结盟最直接的手段便是将部落中有地位的女子送到别的部落酋长﹐令这二个部落之间正式成为姻亲上的关系。正当蒙舍诏积极统一各部落势力之时﹐他除了与唐朝以军事结盟的方式取得优势以外﹐部落的联姻关系也是另一种传统的部落社会用来结盟的重要方式。联姻可以稳固彼此的从属与对等的政治关系。这种透过婚姻来建立关系的传统方式﹐长期以来成为洱海地区稳固社会秩序的重要资源。我们从以下南诏大理国的几组婚姻模式来说明。
首先是蒙舍诏细奴罗(653-674)与「三赕白大首领将军」张乐进求的联姻。张乐进求原来是洱海地区各部落共推的共主﹐他自己的据地在洱海南方的赵州白崖一带。从「南诏图卷」中可以看到当时洱海地区有九个较大的部落酋长﹐后来因为有奇鸟暗示细奴罗为圣主﹐所以张乐进求才将共主的地位让给细奴罗。张氏的势力自此退回地方性的首领﹐并且将女儿嫁给细奴罗。一直到十三世纪的张氏墓碑中﹐都称自己为「国舅」﹐是张乐进求的后裔﹐这个「国舅」的名称似乎可以维持相当长久﹐不管是否是一个有实质义意的称号﹐即便蒙氏王朝已经消失﹐这种国舅代表着是一个有历史意义﹐同时是有历史感的家族性标示。18
南诏第二世主蒙兴宗(674-712)时﹐娶赵康的女儿﹐赵康原为东川(滇东)的部落领袖﹐后来因为蒙赵二者之间的关系﹐将赵康赐于赵州地区。19赵康的势力因此而扩大向洱海东部﹐成为渠敛赵(今海东一带)的部落首领。赵康还被称南诏王封为「外祖建峰神」﹐外祖之意便是「邦之外亲」﹐是南诏亲家。他的后代在明洪武时因为助明天兵南下﹐被封为「河东郡应阵翻浪伏波军将」。20
自皮罗阁开始﹐便更积极地以婚姻的方式取得不同部落首领的结盟关系。据史料反应﹐皮罗阁至少娶了三个部落的女子﹐其一是邓赕诏丰咩的姐妹;21二是施浪诏施望欠的女儿﹐遗南;22以及住在白崖城南蛮子城中的「诚节夫人」。23除此以外﹐皮罗阁开始计划整合滇东爨部的势力。滇东长期以来是爨部的二股势力﹐其一是爨归王;
另一为其姪子爨崇道。爨部内部的纷争造成了爨崇道杀死了叔父爨归王及其兄弟﹐后来南诏介入调庭之时﹐皮罗阁却将自己的二个女儿分别嫁给爨归王的儿子爨守隅﹐以及爨崇道。24后来守隅的母亲阿奼﹐据说是来自南诏的统治部落﹐请皮罗阁协助消灭爨崇道的势力﹐所以南诏就派兵将爨崇道以及两个儿子杀死﹐并且将爨守隅以及皮罗阁的女儿请回到大理洱海平原来居住。于是滇东爨部二个集团首领﹐一个被杀死﹐一个被安顿在洱海平原上﹐而其残余的势力据说有二十万人被迁往永昌城。25
皮罗阁除了将二个女儿嫁给爨部二个首领以外﹐他还将女儿嫁给时傍诏诏主以及独锦蛮李氏诏主。26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南诏王室与独锦蛮的联姻关系﹐《蛮书》中记载独锦蛮「其族多姓李﹐异牟寻母﹐独锦蛮之女也﹐牟寻之姑亦嫁独锦蛮﹐独锦蛮之女为牟寻妻」(独锦蛮在今富民、禄丰与罗次等地)也就是二代三组婚姻皆与独锦蛮有联姻的关系。(见南诏王室与各部落婚姻图)于是﹐阁罗凤除了娶独锦蛮女﹐并生了异牟寻以外﹐还娶了时傍的女儿﹐在传说中他还娶了会行法术的「白妃」。27其它诸部落如磨些蛮与越析诏等等皆与南诏有长期的世系联姻关系,因为相关的资料相当有限﹐不明其具体详细情形。28但是我们可以知道﹐南诏王室因为蒙舍诏原来的弱势的地位﹐夹带唐王朝的威势征服其它五诏以及其它各部落的势力﹐同时﹐来自外来部落的女性不断地成为南诏王室继承者的母亲﹐远方的舅家成为南诏王室拉拢的势力﹐即便是残酷的战争造成「亲族」的相互争阀﹐至少我们看到婚姻关系在这个各方势力角逐的过程﹐是一个温和又稳定的力量﹐它可能发生在其它部落之间﹐但同时﹐至少对南诏王室而言﹐它一直是王朝维繫上层政治社会结构稳定的内在重要因素。
南诏王室与各部落婚姻图: